《卡米拉》谢里丹·勒·法奴

     （19世纪画家楚克所画《折磨少女的巴托里伯爵夫人》）

【评论】

卡米拉里面的吸血鬼原型是17世纪初匈牙利臭名昭著的巴托里伯爵夫人，这是文学作品中，吸血鬼的故事首次取材于历史上的真人真事。卡米拉是一个“头上戴着一种彩色的头巾……眼睛闪着光，眼球大而白，牙齿的排列就仿佛处于盛怒之中”的让人生厌的形象，完全不具备任何吸引人的条件，却拥有超高的控制能力，她的语言带有催眠的强制性力量。小说多处通过受害者劳拉的讲述，让读者了解到卡米拉如何在睡梦中袭击猎物。例如：“我是……像她说的那样做，但同时又厌恶她……然而在那种模糊不清的感觉中，她对我的占据远远占了上风。”小说对卡米拉作恶的过程描写得相当细致，其间也伴随着篇幅较长且暧昧不清的性爱情节描写。

《卡米拉》中不仅塑造了一个有同性恋倾向的吸血女鬼形象，故事营造的紧张气氛带给读者的恐怖感，也不压于书中细腻的性爱描写。从情节安排和叙述语言来看，自卡米拉出现后不久，就相继发生莫名其妙的死亡事件，及后来另外一些受害者各自讲述受到的不同伤害。在完全无序的情节中，又不时穿插着对卡米拉日常生活的怪异描述：她拒绝说出自己的姓氏和领地、从不吃东西、不祈祷也不能忍受圣歌、她进出房间悄无声息⋯⋯在故事叙述者劳拉的梦中，卡米拉变得更加诡异：“我相信自己看见，有个我起初无法分辨的东西活动起来⋯⋯那是只漆黑的动物，看起来像只可怕的猫”。吸血鬼能变化成其他形体，这是勒•法奴在此对吸血鬼传说的一大创新。除此之外，书中还出现了一个新的传说细节——吸血鬼锋利的牙齿。当小贩看到劳拉和卡米拉时，他形容卡米拉的牙齿道：“您右边的那位年轻小姐，她的牙齿锋利得出奇⋯⋯既像锥子，又像针”。吸血鬼变形和锋利的牙齿这两个特征，虽然是现在对吸血鬼特征的普遍认识，但最早就出现于此。

全书弥漫的紧张气氛不仅体现在情节安排和叙述语言上，在故事的结尾，即卡米拉被消灭时，这种紧张感仍在持续。卡米拉的坟墓被找到前，作者还刻意安排了一场人们围剿吸血鬼的打斗场面，这就比以前作品中，直接找到吸血鬼的藏身处消灭它来得更加扣人心弦。故事结尾处掘开卡米拉的坟墓，展现在读者眼前的是：“她眼睛大睁着⋯⋯心脏有微弱的跳动⋯⋯铅制的棺材里满是血，约有十厘米高，尸体就浸在里面⋯⋯”。这种令人屏息的血腥继续在众人对尸体的破坏中延续，直到全书结束也不会让人有种吸血鬼被消灭的大快人心感觉。在消灭吸血鬼时，勒•法奴用上了几乎所有针对吸血鬼尸体的破坏办法，包括向心脏插木桩、砍下头颅、火烧，分散残留物。

《卡米拉》的情节安排也呈现这样一种叙述模式：接连发生吸血鬼袭击事件——发现吸血鬼——消灭吸血鬼，这种叙述模式一直被后来的吸血鬼文学所继承。

勒•法奴巧妙地利用真实历史事件和吸血鬼传说中一直隐藏的性因素，综合前人对原传说的积累，在尊重维多利亚时期社会道德规范，及官方审查标准的同时，也满足了那一时期大众试图脱离常规的愿望和特殊趣味，为以后的吸血鬼文学创作开辟了一条既尊重传统又娱乐大众的新路。“自《卡米拉》后数量众多的吸血鬼文学中的要命女人被类型化”，其代表作《卡米拉》也成为吸血鬼传说在西方文学中流传和演变的过程中，承前启后的重要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