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中国建筑物的庭院式布局
就单个建筑而言,比起基督教、伊斯兰教和佛教建筑来,中国建筑显得相对低矮,个体单一,比较平淡,甚至逊色一筹。但就整体建筑群说,它结构方正,逶迤相错,气势雄浑。它不是以单个建筑物的形体状貌,而是以整体建筑群的结构、布局、制约配合而取胜。非常简单的基本单位却组成了复杂的群体结构,形成在严格对称中仍有变化、在多样变化中又保持统一的风貌。这种严格对称,有利于突出中心,其所展现出的严肃、方正,又突显出建筑物的尊严和霸气,井井有条的布局,活现了封建等级秩序和君君臣臣不可僭越的关系。所以,庭院式的布局,体现出中国建筑强烈的政治色彩。即使像万里长城,虽然不可能有任何严格对称可言,但它的每段体制则是雷同的。它盘缠万里,虽不算高大却连绵于群山峻岭之巅,像一条无尽的龙蛇在做永恒的飞舞。它在空间上的连续本身就展示了时间中的绵延,成了我们民族的伟大活力的象征。
庭院式布局具有以下几个特征:
第一,以中轴为对称,形成向心凝聚的格局。庭院式布局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重要建筑都贯穿在中轴线上,次要建筑居于中轴两侧,全院均齐对称,主次分明,井然有序。规整之中尽显强烈的宗法礼制气息。“中正无邪,礼之质也”,这是几乎贯通中国所有建筑的礼制精神。正应为如此,中国建筑物的外形大多是方正的,这是中国建筑区别于外国建筑的一个最显著的外形特征(见紫禁城布局图)。
紫禁城布局
第二,内部是开敞的院落。庭院式布局都离不开院落,院落都是与自然相通的开敞式,上可仰视蓝天,下可种植繁花。依据建筑的规模,一般有一个至多个不等院落,其中必有一个主院,组成一个完善的单元。各院一般为纵向串联,依前后纵联或左右横联的方式,组成大片建筑群体。院落中常莳花、植树、养鱼,蕴涵着一片融融生机。生活在与自然相通的院落里,居住者可以感到身心的和谐(见四合院格局图)。
四合院格局
第三,外部是封闭的宅墙。各房屋都面朝院落开窗,院外除了宅门,完全被院墙或屋墙包围,很少或完全不开孔洞,独门独户,封闭而严实。
这种内部开敞为院、外部封闭为墙的格局,可以说是封闭与开放这两种矛盾心态的明智融合:一方面,独立自主的国家和自给自足的家庭需要保持与外部世界的某种隔绝,以避免自然和社会的不测,来保持社会、自身生活的平静安宁和私密;另一方面,根源于农业生产方式的一种深刻心态,又使得中国人特别乐于亲近自然,愿意在家中时时看到天、地、花草和树木。唐代佚名《黄帝内经·序》就开宗明义地说:“夫宅者,乃是阴阳之枢纽,人伦之轨模。非夫博物明贤,未能悟斯道也。”“阴阳”是谓天地内外开合,“人伦”则辨尊卑长幼亲疏。其义是说住宅应是与自然亲密接触的,不同的住屋体现居住者的身份地位。当今的建筑中阳台和飘窗的设计理念就源于此,主卧、次卧的区分亦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