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成语对应问题与翻译
英汉成语都是中英民族在实践与认识的过程中所提炼出来的语言结晶,而实践与认知的过程又存在相通性,因此英汉成语间存在着很多共同点。英汉成语的共同点在于:
1. 结构固定,即成语内部各个组成部分不能随意改变,顺序也不能随便调换。如“张三李四”一般不能说成“李四张三”,而“Tom, Dick or Harry”也不能随便改成“Harry, Tom or Dick”.
2. 意义独立。英汉成语意义独立既是说一个成语的意义往往并不是各个组成部分的总和,而只能作为一个整体来理解。比如英语成语“apple of somebody’s eye”并不是指某人眼中的苹果,而是比喻珍贵或宠爱的人。而汉语成语“请君入瓮”也并不是客气地请人进入瓮中,而是比喻拿某人整治别人的法子整治他。
但由于英汉民族在文化,思维方式,表达习惯等方面的差异,英汉成语也存在着很多不同点,主要有以下几个:
1. 汉语成语多由四字组成,形式严谨,如“三心二意”、“见异思迁”、“张冠李戴”、“掩耳盗铃”、“刻舟求剑”、“杞人忧天”等。而英语成语一般不受字数限制,形式相对自由,如“rob peter to pay paul”,“buy a pig in a poke”,“dead as mutton”,“a square peg in a round hole”,“A miss is as good as a mile”,“The mouse that hath but one hole is quickly taken”等。
2. 汉语成语多为主谓结构,如“鸡飞蛋打”、“守株待兔”、“龙飞凤舞”、“趁热打铁”、“藏头露尾”等。而英语成语除了谚语外,一般不包含主谓结构,如“much cry and little wool”,“cry wolf”,“a thorn in the flesh”,“at the end of one’s tether”,“armed to the teeth”等。
3. 许多汉语成语都是源自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历史史实或传说故事,如“卧薪尝胆”、“三顾茅庐”、“指鹿为马”、“东施效颦”、“愚公移山”、“班门弄斧”等,这些在英语文化中都找不到对应的词。而英语成语中“set the thames on fire”,“cross the Rubicon”,“escape by the skin of one’s teeth”,“When Queen Anne was alive”等在汉语中也没有对应的词。
正因为英汉成语之间存在许多共同点,同时也存在着不同点,所以英汉成语中有的成语是基本对应的,有的是部分对应的,而有的则是完全不对应的。其中部分对应的成语数量最大。下面我们将分别对着三个部分进行对比和翻译研究。
一、基本对应成语与翻译
基本对应即英语成语与其对应的汉语成语在字面意义和引申意义上都基本一致,有可能互译。但是基本对应并不是说两者完全一样或相等,绝大多数只是类似或相近。
请看下面的例子:
pour oil on the flame(火上浇油)
a drop in the ocean(沧海一粟)
fish in troubled waters(浑水摸鱼)
kill two birds with one stone(一箭双雕)
a flash in the pan(昙花一现)
call a spade a spade(直言不讳)
give somebody an inch and he will take an ell(得寸进尺)
castles in the air(空中楼阁)
What one loses on the swings one gets back on the roundabouts.(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从上面的几个例子中可以看到,英语中某些成语和汉语成语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两者不仅字面意思相同或相似,引申意义也基本上相同。因此对于这一部分成语我们可以采用借用的方法进行翻译。所谓借用法,即用译语中的现成的成语来翻译源语的成语。借用法主要是在源语和目的语字面意义和引申意义相同或相似,内容和形式基本一致时可以使用。采用借用法进行翻译不仅节省了译者的精力,也使译文言简意赅,在译语读者中产生与源语读者同样的感受。
下面我们再来看几个可以使用借用法进行翻译的例子。汉语成语“破釜沉舟”源自《史记》:楚霸王项羽在战争时要求战士把船沉入水中,以示断绝后路,表达了不惜一切取得胜利的勇气。而英语成语“burn one’s boat”恰恰也表达了类似的意义,凯撒大帝带兵作战时下令把船只烧毁以激励士兵的士气,与“破釜沉舟”的字面意思和引申意思不谋而合,因此可以完全互译。这也充分说明了生活在同一世界的人民的实践活动具有相通性。
此外汉语成语“以牙还牙”表达的意思和意境都和英语成语“a tooth for a tooth”基本对应,可完全采用借用法进行翻译。同样的例子还有汉语成语“颠倒黑白”和英语成语“talk black into white”,汉语成语“趁热打铁”和英语成语“to stike while the iron is hot”,汉语成语“稳如泰山”和英语成语“as steady as the mountain”,这三对成语也是意思和用法基本相同,因此同样可采用借用法进行翻译。
二、部分对应成语与翻译
由于民族习俗,历史文化背景等方面的差异,而且汉英两种语言也分别属于两种不同的语言系统,因此中英成语的差异还是比较多的,基本对应的成语相对较少,更多的则是部分对应的成语。所谓部分对应成语是指英汉成语中有的在意义和用法上有部分类似或相同点,但并不是完全相同,它们的共同点有多有少,我们将这些成语称为部分对应成语。
请看下面几个例子:
at sixes and sevens(乱七八糟)
neither fish nor fowl(非驴非马)
six of one and half a dozen of the other(半斤八两)
All is fish that comes to one’s net.(抓到篮里的便是菜)
make a mountain out of a molehill(小题大做)
put the clock back(开倒车)
with a heart in one’s mouth(捏一把汗)
have an axe to grind(别有用心)
以上几个英语成语和汉语成语都属于部分对应关系,它们在整体意义上虽然与汉语成语有类似之处,但是其所应用的喻体和用法却与汉语成语大不相同,如成语“at sixes and sevens”中“sixes”和“sevens”就和汉语成语“七上八下”中的“七”和“八”单个词并不对等。同样的,“six of one”和“半斤”、“fish”和“菜”、“net”和“篮”、“clock”和“车”、“heart”和“汗”、“axe”和“心”就单个词的意义上也并不完全对等,虽然整个词语的意义是相近的。这也提醒译者在翻译部分对应成语时应做到在尽量保持原词整体意义不变的情况下,可以适当借用译语中的原有词语。一方面既可以使译语具有可读性,一方面也可节省译者的时间。请看下面几个例子:
heart of stone(铁石心肠)
hang by a thread(千钧一发)
put the cart before the horse(本末倒置)
ins and outs(来龙去脉)
kill the goose that lays the golden eggs(杀鸡取卵)
as dumb as an oyster(守口如瓶)
apple of the eye(掌上明珠)
对那些由于使用不同的喻体来比喻同样的事所造成的部分对应的成语,翻译时尤其不可逐字对译,可适当抛弃原词单个字的含义,只追求整体意义的表述。如汉语成语“本末倒置”,比喻颠倒顺序,分不清事物的重要程度。“本”就是指重要的东西,而“末”是指相对不重要的东西。这个成语因为在英语中有与其意义基本相同的成语“put the cart before the horse”,在翻译时可以直接借用过来,而不去直译。
又如汉语成语“杀鸡取卵”,原意是为了一下子得到更多的鸡蛋把鸡给杀了,比喻为眼前利益而忽视掉了长远利益。英语中也有类似的成语“to kill the goose that lays the golden eggs”,也是用来比喻只追求短暂的眼前利益而损害了长远利益,鉴于这两个成语的整体意义是基本相同的,翻译时刻可忽略字面意义的不对等,直译借用译语词语翻译即可。
再如英语成语apple of one’s eye中apple是一种非常受欢迎的水果,因此此成语的比喻义是“喜爱的东西”,而汉语成语“掌上明珠”中“珠”也是一种极其珍贵的东西,因此此成语的比喻义和apple of one’s eye是相同的,故翻译时可同样采取借用法。其他可采用同样方式翻译的词语还有“cast pearl before swine”和“对牛弹琴”,“as poor as church mouse”和“一贫如洗”等。
三、不对应成语与翻译
所谓不对应成语,即英汉语中的某些成语在结构,用词和修辞手段上有一定的共同之处,但是在用法和意义上几乎或完全没有近似之处。下面以英汉不对应成语在具体句中的应用来比较说明:
例1 I am already in debt again and moving heaven and earth to save myself from exposure and destruction.(Mark Twain, Pudd’nhead Wilson)
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实行改革开放的政策以来,中国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上面两句中的成语“moving heaven and earth”和“翻天覆地”从用词,结构上看基本相同,但是两成语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moving heaven and earth”来自法语“remuer ciel etterre”,意思是make every possible effort,即“尽一切努力”。而“翻天覆地”意思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earth-shaking change),形容事物变化比较大。两成语虽在字面形象上很相近,但是内涵实则不同,因此在翻译中如果译者时望文生义,直接借用译语中现成词语进行翻译,就会造成很大的歧义。
例2 The Sino-Japanese War made strange bedfellows of the KMT and the CCP。
与妻子同床异梦的生活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压垮了小张,他们的婚姻最终以离婚收场。
英语成语strange bedfellows一词出自莎士比亚戏剧《暴风雨》(The Tempest)。剧中的那不靳斯国王出海遇上风暴,船毁了,随从国王的弄臣特林鸠罗(Trinculo)漂流到一个岛上,遇见丑陋的卡利班(Caliban),在无可选择之下只有跟卡利班睡在一起躲避风雨了。他说:Misery acquaints man withs trange bedfellows.(苦难使人认识一些奇怪的同床人)。后来,这个词语就变成了谚语,被用来形容“性格、情趣、习惯都不相同,本来不会碰到一起,现在却成了伙伴的人”,常被译为“萍水相逢的人”。而汉语成语“同床异梦”原指夫妇生活在一起,但感情不和,后比喻同做一件事而心里各有各的打算,例如“该院正副书记多年来意见不一,同床异梦,弄得整个学院鸡飞狗跳。”可见“同床异梦”指尽管两人在一起,却面和心不合,而strange bedfellows则是指尽管两人有差别,却萍水相逢碰到一起。
例3 If you lose your job, I’ll lose mine, so we are both in the same boat.
虽然现在我们的问题较多,但是只要我们同舟共济,全心协力,我们就一定能渡过这个难关。
两句中的成语“in the same boat”和“同舟共济”形式较为接近,都包含了“同舟”这个形象,但含义却相差较大。“in the same boat”只有“同舟”没有“共济”的意思,其意思是“in the same dangerous condition”(处于同样危险的境地),不包含互相帮忙的含义。而“同舟共济”源自《三国志》“然同舟共济,安危势同,福痛已连,非言饰所解,自公侯所明也”,比喻处在相同的境地,同心协力,互相帮助,战胜困难,既包含了“同舟”又包含了“互帮”的含义,并着重强调了“共济”的概念。因此上面第一个句子中in the same boat并不能翻译成“同舟共济”,而应翻译成“处于同样的状况”。同样地,第二个句子中成语“同舟共济”也不能翻译成“in the same boat”,而应考虑其最着重强调的意思,译为“to stive together and help each other who are in the same bad condition”。
其他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如英语成语eat one’s words,直译成汉语是“食言”,但是意思却是admit to having said something wrong(承认自己说错了话),这与汉语“食言”的意思有很大的差别。又如,英语成语“A miss is as good as a mile.”与汉语成语“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字面结构上很接近,但其真正意思却是“Whether you have missed the objective by a narrow margin or a wide one, you have still failed.”(只要没打中目标,不管差距大还是小,都是失败的),强调的是事情的结果,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却强调的是差距,指尽管差错很小,但发展下去却会越错越多。再如,英语成语“give a dog a bad name and hang him”和汉语成语“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形式上也非常相近。但前者的意思重在“give a person a bad name and slander him and he will never get rid of this bad reputation”,而后者意思则重在“随便找借口来欺负人”,两者意义上有着非常大的差距。
从上面几个例子我们可以看出不对应成语虽然形式上很接近,但是本质上意义却又相差较大,翻译时译者很容易忽略这些“假朋友”,望文生义,导致译文模糊不清,词不达意,令人啼笑皆非。因此为了做到正确无误的翻译,译者应该注意平时把握英汉双语中的类似的成语“假朋友”,清楚它们的词汇来源以及特定的文化内涵,这样就能避免在成语互译时“过度借用”译语中的现成成语,从而在译语中再现源语成语真正的含义。
总的说来,英语成语和汉语成语完全对等的很少,大部分是部分对应,一小部分被认为是对应的,但实际上意义却截然不同。不同对应的词语翻译方法有所不同,对于完全对等的成语我们一般可采用借用的方法进行翻译,而部分对应的成语在借用译语中现成成语不改变其意思时,可以使用,如借用会影响真正意义的再现,可灵活采用意译或直译加注的方法进行翻译。而对那些“成语假朋友”,即一般被认为是对等的,实则意义并不相同的成语,翻译时一定要注意不要望文生义,必须对原词语追根溯源,掌握它的来源,意义和用法,而不能随意套用译语中现成的词语,导致译文意义模糊或出现歧义。
实战演练
一、分析下列成语文化内涵,并翻译。
1. 借刀杀人
2.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3. 宁为鸡口,不为牛后
4. A good conscience is a soft pillow.
5. like father, like son
二、翻译下列含有动物设喻的成语,并注意其动物形象在中英文化中的差异。
1. dark horse 6. a snake in the grass
2. horse of another colour 7. have other fish to fry
3. be nearly cuckoo with rage 8. rain cats and dogs
4. wake a sleeping wolf 9. cook somebody’s goose
5. a black sheep 10. a cuckoo in the nest
三、翻译下面含有成语的句子,注意成语的翻译。
1. He had been quite ill for some time, and I could not tell him that he had lost his job—that would be kicking a man when he was down.
2. As it is said “new brooms sweep clean”, the new headmaster was doing well.
3. We do not really know what goes on in the Browns’ household, but generally, there is no smoke without fire.
4. If you give those people an inch, they’ll take an ell; we told them they might use our side path to reach their garden, now they have fence in the path so thay we cannot use it ourselves.
5. It is obvious that this was merely a case of robbing Peter to pay Paul. There was no real clearing up of the outstanding debt.
6. 小明的爸爸下岗了没几天,他妈妈也下岗了,真是祸不单行啊。
7. 这位小姐,德行温良,才貌出众,鲁老先生和夫人因无子息,爱如掌上明珠。
8. 对于全国先进的文化工作者,我们的东西,只当作引玉之砖,千虑之一得。
9. 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死亡都要降临。它是一视同仁的。
10. 他认为这个工作非常不错,但并不是一切都做的一帆风顺,毫无困难。
【注释】
(1) 关于此方面内容,本书将在第六章详细论述。